[岩魈] 春如旧 三 （完结）
是人鱼魈嗷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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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地上的生活比魈想象的要精彩得多，摩拉克斯带着他游历璃月，带他接触人类的世界，教他枪法仙术，而魈最喜欢神明教自己写字。
人鱼族的文字与人类不同，在某天看到摩拉克斯伏案在纸上画的漂亮的一堆符号的时候，魈便吵着让神明教他写字。他喜欢那些漂亮的符号，不知是因为那些符号本身就极具美感，还是因为是那人所写爱屋及乌。
于是在一些战事不忙的午后，摩拉克斯便会带着魈在庭院中习字。魈的身形比神明小了一圈，于是神明便让人坐在自己腿上，从背后圈住小人鱼，闪烁着金色纹路的手掌包住小人鱼的手掌，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小人鱼的名字“魈”。
这是摩拉克斯教给魈的第一个字，只不过魈首先学会的却是祂的名字，摩拉克斯。
魈很喜欢练字的时光。神明的胸膛宽厚手掌温暖，带着浓郁的让人心安的岩元素气息，空气中飘着好闻的霓裳花香，阳光穿过身后荫蔽的大树洒在他的眉睫，不刺眼，很温柔。
这般惬意的环境属实容易让人犯困，于是魈总会微微仰头眯起眼，深吸几口好闻的空气，然后向后仰靠在神明身上，听着风声和虫鸣补上一个午觉。神明总是无奈的看着这个“偷懒”的小家伙，然后调整下坐姿好让怀里的人儿睡得更舒服。
魈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，直到那日摩拉克斯带他去慰问民众。
那是摩拉克斯在上一场魔神战役中救下来的人类民众，他们很感谢岩神救他们于水火之中，每个人都对神明诉说着感激，神明微笑着温和的安抚着他们的情绪，魈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走过人群。
人群最末尾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，看上去十几岁的样子，手里攥着一支新鲜的霓裳花，小姑娘扭捏着将花递给神明，在神明弯下腰时踮起脚小心翼翼的轻吻了一下神明的额头。神明将小女孩抱起来，转身看向民众和魈，那眼神是魈再熟悉不过的温和，魈在神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但是，那里不止有他的影子。
他看到了神明眼中的众生，山峦，鸟兽，他们都在神明眼中，都享有者神明的爱，包括魈。
魈开始想起一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事情，摩拉克斯会去慰问士兵，亲手为士兵包扎伤口，会去穷苦之地亲手教人生火做饭，会为下属精心准备礼物，会细致的照顾到身边的所有人。
他是个很好的神明，他爱着他的子民，他的众生。
但是神明从来不会有偏爱，祂的眼中从来不止有他。
魈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，周围人热情的欢呼几乎要把他淹没，他迫切的想离开这里，快点离开这里，起码去个空旷的地方，去呼吸几口空气。他觉得自己心口闷闷的痛，他抬手捂着胸口狼狈的逃离了这里，没敢再去看被淹没在人群里的神明。
摩拉克斯安抚好民众的情绪才发现魈不见了踪影，唤了几声也不见人影，只好边走边寻，直到月初上时才在他们常待的那片海岸找到了魈。
魈背对着祂仰头看着月亮，鞋子被脱掉放在了一旁，双脚搭在水里安静地坐着。
“魈。”神明轻唤着他的名字，魈转过头，月光为他的脸渡上了一层银辉，显出一种清冷破碎的美感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那么看着祂。摩拉克斯走到魈身边坐下，如往常一般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摩拉克斯大人，您爱我吗？”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直视着神明，如同之前两次问这个问题一般。
神明又一次怔住，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问题本身，而是因为魈的称呼。他从来是直呼祂为摩拉克斯，从未使用过如此敬称。
“我当然爱你，我的孩子。”神明回答道。
“您给我的爱，与其他人并无分别，对吗？”少年依旧盯着祂。
神明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祂想说是，但又怕看到少年落寞的神情。祂为何知道少年会因为这个答案伤心？祂想说不是，但祂也确实同样爱着少年和祂的子民，同样认真真诚。
所以神明沉默了。
少年垂下眸，“原来我也不过是众生中的一子。”原来神明的偏爱从不曾出现。
作为众生不好吗？神明疑惑。
少年抬起头，“不好，因为您不会只注视着我。您的眼里有所有的一切，而我的眼里只有您，这不公平。”
“我不是神明，我很自私，我只希望我爱的人也爱我。我做不到像您一样普爱世人，您知道的，我只爱您，但在您眼中，我与世人无异。”
“以普遍理性而论，神爱世人，此为神性。而我非生灵，所以无法拥有生灵的感情……抱歉。”
摩拉克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，但是少年的神情落在他的眼中似乎灼痛了祂并不存在的心脏。
少年沉默了，神明也沉默着。
良久，少年开口，“如果我不能得到您的偏爱，请允许我向您告别。请原谅我的自私，我无法忍受与他人共享您的爱，这对我来说，太残忍了。”
聪慧如魈，从百年前他便知晓神爱世人，只是他总想着磐岩亦该有心，所以他为了这份爱努力了百年。只是，神明永远是神明，是众生的神明，不是他一个人的神明。
少年跃入海中，双腿化成金绿色的鱼尾，他想跟神明告别，他想说再见，可他也知道不会再见，于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伫立在岸边的神明，转身潜入了海底。
那一晚，神明在岸边站了很久。祂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，少年离去的身影让祂感到没由来的痛苦。这是……什么感觉？
等摩拉克斯想明白这感觉时已是数月之后，祂坐在曾经教魈写字的案边处理公务，耳坠上的鱼鳞忽然碎裂，下半段耳坠落在了案上，本该灿金色的鱼鳞此刻却有些暗淡。若陀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‘ 摩拉克斯，海里出事了。’
神明执笔的手微微一抖，一滴墨水落在了案卷上，晕染开一片墨色，染黑了落在卷上的鱼鳞碎片。
畏水的神明第一次来到了海底，稳重的岩神从未如此慌张过。
‘ 海底魔神暴乱，一向中立的人鱼族被卷进战争，无人生还。’
摩拉克斯在听到最后这四个字时如坠冰窟，他想都没想直接来到了海底，只可惜海底已是尸横遍野，祂唤着魈的名字四处寻找，可是没有回应，也没有他的身影。
神明几乎寻遍了整个海底，也没再见到那个少年，只找到了一柄沾满血色折断了枪头的长枪，是和璞鸢。
啪！
“彼时的璃月，诸事群魔并起，海中魔神为恶屠戮无辜生灵，岩王爷震怒，亲自前往镇压，一人独战海中魔神，经历七天七夜的苦战终是平定海中战事，为震慑魔神残党余孽，岩王爷与海边立起岩神雕像，才使得尔等不敢作乱，换得如今璃月四海安定……”
听众中的小孩拽了一下旁边妇人的衣角，“妈妈，不是说海边的岩神像是岩王爷为了等自己海里的爱人立的吗？他怕他的爱人找不到他，所以才建造了巨大的神像。妈妈，神明也会有爱人吗？”
妇人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，“当然啦，磐岩亦有心，神明也是。”
远处，摩拉克斯站在海边的岩神像顶，手上把玩着曾经魈送给他的那只星螺，轻轻凑近耳边，里面已经没有动听的歌声，只有海浪和风声擦过耳畔。
“魈。”神明轻唤了一声，海风卷着祂的声音吹向远处，只是海里再也不会翻起那条漂亮的金绿色鱼尾。
摩拉克斯时常站在这里看海，祂想着也许有一天能等到他，或者等到他的转世，只要他一直等下去……
可是，长生种没有转世啊，祂该去哪里才能等到他呢？那区区百年的回忆对这无尽的神生还是太短了啊。
你明明说，只要我想见你，唤你一声，你便会来见我的……
春如旧，人空瘦，泪痕红浥鲛绡透。
桃花落，闲池阁。山盟虽在，锦书难托。莫、莫、莫。
（完）
（一）戳这里春如旧（一）
（二）戳这里春如旧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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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诗句是取自陆游的《钗头凤》。
终于写完了，完结撒花~
看热度可能考虑写个魈宝存活的番外，大家想吃刀还是糖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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